当鱼玄机及笄之年,便在鸨母的催促、安排下初帜艳名,正式入籍为妓。而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们,美其名曰是爱其才,但骨子里其实只是贪恋她的美色;说的是要以文会友的冠冕堂皇话,而最终的目的也只不过盼望能一亲芳泽。
个性坚强的鱼玄机,心知身处于妓院当中,便注定要接受男人玩弄的事实,这是逃避不了的命运。于是,鱼玄机暗自立下一个规矩,除非来客的才学让她满意,才肯跟他共效鸳鸯、同赴巫山,允他成为入幕之宾、红帐之侣;否则,就算他财大势众,她也抵死不从。
当时名盛一时的风流诗人温庭筠,便是在众士绅名流中首获鱼玄机青睐发春、恭献女贞之人。
温庭筠曾多次欲举进士而不第,故自怨自艾,废弃终身,藉着放纵在灯迷酒醉的生活中麻木自己。因此,温庭筠传世的诗词,多为隐寓内心不满的情绪,与为绮罗脂粉的词句居多,在《唐诗三百首》中的《利州南渡》与《苏武庙》中便可略见其端倪。
温庭筠的初访,让喜爱文词的鱼玄机简直如获至宝。因为他的诗名远播,人品清高,尤其是眉清目秀、温文儒雅的容貌举止,更让她芳心自许。特别是温庭筠那种怀才不遇、愤世嫉俗的心情,亦让鱼玄机因同病相怜而转生情愫,自愿以身相许。
慕名而来的温庭筠,在跟鱼玄机促膝欢聚、谈文论诗后,不禁对她的容貌有惊艳之感,对她的文才更是赞不绝口。尤其是鱼玄机主动提出,愿意让他留宿同眠、把自己珍贵的初夜奉献给他时,更使他受宠若惊、欣喜万状。
就寝之前,鱼玄机亲自铺床垫被,有如新嫁侍夫。临末了,她只是羞红娇颜、声若蚊蝇,说道:奴家初侍郎君,望温郎疼惜……语至最后,几乎自己都听不见了;便慌忙和衣躜入被窝,一颗心早已鹿撞不止,只敢面墙而卧,羞见情郎。
温庭筠似乎比鱼玄机还紧张、兴奋。他一面解衣,内心直道:三生有幸!三生有幸!爬上了床,钻进锦衾,贴近爱娃,伸出激颤的手,轻抚着对方香肩,凑近呼着浓浊气息的热唇,亲吻着她的后颈、耳根,吸取着来自少女的脂味体香。
鱼玄机情窦初开的爱意,就是在这种温柔的抚慰动作之下,逐渐勾引起迷乱的情欲。当温庭筠的热唇游移到她的唇边时,她那紧闭的心扉顿时如烟消云散、匿迹无踪。她不但张嘴接纳了他的舌尖伸入挑转,更伸手纳抱,让两人的身体紧贴得几乎水泄不通。
温庭筠既贪婪又盲目抚摸的手,一面在鱼玄机的身上游移着,一面顺势解扣分襟,让她雪白的肌肤慢慢呈现,玉腕、雪腿、粉颈、丰乳、腹脐、私处……在朱被红褥的衬托下,仿佛牡丹芍药、珍宝珠玉,令人眩目、令人魂荡。
久在脂粉堆中厮混的情场老手温庭筠,也难得一见如鱼玄机这般娇艳的妓女,真如俗言:增一分太肥;减一分太瘦。他在尽情的抚慰中,却如是细审珍宝,不敢存玩亵之心。
鱼玄机首尝这种亲蜜的爱抚,只觉得温庭筠那摩挲的大掌,有如渡暖过热一般,让她内心的欲火愈趋旺盛。那种肤触的酥痒,实在令人难忍,使得鱼玄机娇小的身躯在微颤、抽搐;使得鱼玄机在逐渐急遽的气息中,夹杂着细细的娇吟。
在一面想拒阻,却又难舍那种舒畅美味的内心挣扎中,就道尽了欲拒还迎、半推半就的少女心思。鱼玄机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烈焰熊熊的熔炉当中,但是无力逃脱,甚至想动一下手指头,也需千均之力似的,只好任由那热火将她吞没……
鱼玄机虽然从温庭筠的身上得到了爱情的滋润,甚至是肉体上淫欲的满足,可是温庭筠并没有能力帮她赎身,让她脱离妓籍。虽然鱼玄机无怨无悔,却也是无可奈何的缺憾。
在与温庭筠的才子佳人美梦结果无望之后,鱼玄机曾短时间成为补阙李亿之妾,但以李妻嫉不能容,故出家于长安咸宜观为女道士;自伤身世,有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心郎的慨叹。后大开艳帜,使得咸宜观车水马龙,她本人则从弃妇变成了荡妇,过上了半娼式的生活。她原本就是妓姬,如今成了女道,却更为肉欲勃发、性生活开放,而被称为情欲世界的女皇,甚至列其为中国历史上最淫荡性欲最强的十大女人之一。
艳帜高张的咸宜观写下鱼玄机诗文候教的广告,确实吸引了不少自命不凡而心存挑畔的登徒子、好色狼。鱼玄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自由自在:她可以以盛宴和狂欢来招待客人,也可以看谁不顺眼就一脚把人家踹出门去。她的生动、鲜活、泼辣、文采,迷倒了整个长安城,男人们都俯在她的石榴裙下,听候她的差遣。
谁都知道鱼玄机是出了名的荡妇。可是,她的道观门前,还不是排成了长队?无怪乎她纵声大笑,要把天下无行的男人都视为脚底泥。然而,放浪和狂傲之外,她从自己的诗和文字里照见了卑微:一旦失去追求者和爱慕者,她将无处可逃。外表依然美艳绝伦的鱼玄机,内心却开始生出霉斑,不断蔓延